◎周永珩(北川)
紅軍長征西進,進入四川川西高原少數民族地區,善待少數民族同胞,深受愛戴,很多少數民族群眾還參加了紅軍。
安登榜,1895年3月出生于四川省松潘縣鎮坪甲竹寺世襲土司家庭,父親病逝后他按世襲制接任其父土司之職,管轄松潘羌區6關32寨及白羊11團(其部分轄區與北川相鄰),是白草河一帶羌人的土司頭領。1933年8月25日,毗鄰的茂縣境內發生了震驚中外的疊溪大地震,地震帶來的巨大災難使原本貧苦的廣大羌民生活更加苦不堪言。但是,國民黨政府反以“疏導積水”“整理團務”等名目,強征捐稅,偽松潘縣府也趁火打劫,強征白草河羌區槍彈款、軍餉款數千銀元,聲稱兩月內如不備繳來府,絕不寬容。安登榜知道羌民生存艱難,對縣府令拒不執行。在各階層羌民的支持下,安登榜與偽松潘縣府相抗爭,一次次觸犯了反動派的利益,遭到了偽縣府的四處迫害和打擊。
1935年春,安登榜得知當局準備對他下毒手時,遂帶領手下十余人全副武裝星夜出走,途經北川縣墩上鄉時,與紅四方面軍第四軍十二師先頭部隊相遇。紅軍向他們宣傳“推翻帝國主義、國民黨統治,建立羌人自己的蘇維埃”的民族政策。安登榜深受教育,毅然率眾參加了紅軍,擔任通司(翻譯)、向導和前衛工作。
安登榜為紅軍提供了北川、松潘一帶民族分布、社會現狀、政治組織、軍事實力、經濟狀況、語言習俗等方面的豐富資料,對紅軍的正確決策起到了重要作用。紅軍進入白羊地區后,安登榜主動帶頭宣傳紅軍的主張和黨的民族政策。通過安登榜的積極宣傳,紅軍的政治主張很快為當地群眾所了解和接受。他們積極為紅軍籌糧、運糧,給紅軍帶路;安登榜自己也不辭勞苦,翻山越嶺,偵察敵情。安登榜給紅軍帶路,沿途群眾見本地土司領著紅軍,便對反動派散布的紅軍殺人、紅軍搶人等欺騙性宣傳產生了懷疑,很快消除了對紅軍的誤解。
在安登榜的引導下,紅軍兩個團出其不意地消滅了北川縣墩上鄉到片口鄉這一帶的地方武裝,然后準備翻越海拔約4000米高的樺子嶺去毛爾蓋草地。樺子嶺居高臨下,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關隘口,紅軍為拿下此關,與敵展開了激戰,由于地形不利,加之敵眾我寡,傷亡較大,進攻未果,被迫后撤至北川縣小壩鄉走馬嶺防守。紅軍偵悉敵先頭部隊是王光宗帶領的羌族士兵隊,決定由安登榜去作勸降工作。安登榜寫信給王光宗,勸其“認清形勢,不要再受騙上當,賣命當走狗”。同時,安登榜以自己的感受,情深意切地勸說:“紅軍多得無數,力量強大,政策很好,是為受壓迫、受苦難的各族民眾謀福利的軍隊,好得很!”王光宗見信后,約定當夜暗地撤離陣地,使紅軍順利攻占松潘縣鎮坪,并乘勝前進攻克松潘重鎮鎮江關。
紅軍駐扎在松潘鎮坪、鎮江關一帶時,安登榜擔任宣傳和籌糧工作,為了使當地群眾擺脫國民黨反動派的欺騙宣傳,他總是不辭辛苦地四處宣傳和介紹紅軍,講紅軍的宗旨和主張,講在紅軍隊伍里的所見所聞。他還經常帶領紅軍去西格寨、格早溝、斯大地、甲竹寺、干溝子等山寨對羌民進行宣講:“紅軍是為我們羌族人民謀解放的隊伍,大家不要怕,不要跑,都來幫助紅軍。”北川的壩底鄉、小壩鄉、片口鄉,茂縣的白馬鄉、隴木何土司管轄地盤(現均屬北川羌族自治縣),松潘的白羊鄉、半邊街等地在安登榜的感召下迅速建立起了蘇維埃政權,羌民積極為紅軍獻糧、運糧,用牛皮、羊皮給紅軍做皮衣、鞋子。同時紅軍指戰員也主動幫助羌民干活,軍民之間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和真摯的感情。安登榜也受到紅軍戰友和羌族同胞的敬佩。
1935年6月的一天,紅軍某師在茂縣楊柳溝壩召開大會,會上,羌人自己的武裝——紅軍羌民游擊大隊宣告成立,安登榜率200余名羌族勇士加入紅軍,并被委任為羌民游擊大隊長。當上羌民游擊隊大隊長的安登榜經常不顧自己的安危,翻山越嶺去偵察敵情。安登榜還和游擊隊員走村串寨,早出晚歸,將籌集的青稞、玉麥、胡豆運往紅軍糧庫;并把糧食加工成面粉、糌粑分配到各連隊。他們還發動群眾送牛、羊、豬肉去前線慰問紅軍。1935年8月初,羌民游擊大隊奉命前往毛兒蓋地區為紅軍做宣傳和籌糧工作,在若爾蓋縣索花寨附近,安登榜同十多名籌糧戰士一道不幸中敵埋伏,壯烈犧牲。
安登榜參加紅軍的時間雖然不長,
但他是第一個率眾參加紅軍的羌族上層人士。他當年的壯舉,深刻反映出少數民族同胞對紅軍的衷心擁護與支持,鼓舞著廣大紅軍指戰員克服種種艱難險阻,一步步邁向勝利。
1936年7月,紅軍編唱了歌曲《歌唱安登榜》,激昂的旋律,通俗易記的歌詞,使安登榜永遠活在戰友們的心中:
安登榜,
戰斗英雄,革命模范,羌民游擊大隊長。
他是那鎮江關里一羌族,一心擁護共產黨。安登榜,安登榜,羌族好兒郎。
安登榜,
能騎善射,武技高強,
恨死那國民狗黨。
大家看,三十六寨他帶頭反,
鎮江六關他敢擋。
安登榜,安登榜,
革命志氣強!
安登榜,
戰馬飛馳,戰刀鷹揚,
冒險闖敵去籌糧。
直到那彈盡刀折浴血戰,
拳打嘴咬斗志昂!
安隊長,安隊長,
紅軍好榜樣!
同志們,
摩你的拳,擦你的掌,
壓倒困難而北方。
他不怕雪山重重西風涼,
千里草原不厭長。
安登榜,安登榜,
我們的好榜樣!
1985年,安登榜被追認為革命烈士,是中國革命史上第一位紅色土司,他為革命事業奉獻了青春和生命。2019年11月,首部羌族革命英雄題材電影《紅色土司》在全國上映,不僅讓紅色革命精神在羌族地區得到傳承,安登榜的英雄事跡也在全國各族觀眾的內心引起了強烈共鳴。
今天,安登榜的英靈和許多紅軍烈士一樣,早已化作草原深處一簇簇美麗的鮮花,盡情綻放著。